2008年5月22日星期四

地震的记忆

对经历过地震的人来说,那种霎时间铺天盖地而来的天摇地动,
震耳欲聋的怒吼,仓皇逃命的恐惧,完全无力的无助感,
恐怕是一辈子无法摆脱的记忆。起码对我而言确是如此。
1999年9月21日,我在距离震央约两小时车程的台中,
经历6.8级的余震。已经不记得历时多久,或许数十秒,
但是9年后的今日,当时的情形却还清晰记得。
过去看戏时,一些演员在发生灾难时,无法反应只会嚷
“怎么办?怎么办?”原来是最真实的刻画。
突然,周围的一切开始震动,还未反应过来时,
你发现有些站不稳,然后全身似乎不由自主地颤抖,
宿舍里的窗床书桌衣橱集体“制造”出可怕巨响,当时的情景
真。的。很。恐。怖。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如何从寝室奔到宿舍外空地,
就好像电影剪辑画面时漏掉了几格,下个镜头,
人已经到了建筑外了。然后我好像蹲了下来,无意识的。
似乎贴近地面一些可以把恐惧降低一点。
对从未经历的震撼,脑子空白,无法言语。

那个多两个星期里,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哪儿有水源往哪儿去。
今天宿舍停水断电,明儿发现校外社区里某几栋楼的水塔还有存水,
便通过学姐的同学的朋友的谁的谁,到那里洗个澡,虽然没有电,
但是有水就不错了。三天没有水,厕所不管置放多少罐除臭剂也于事无补。
便利店里架子上不见泡面矿泉水电池,空空如也的景观构成难得的画面。
偌大的校园里不见人烟,一个傍晚在校园路边徘徊被学长“捡到”,
带了我一起去和几个外国学生一起晚餐。
那些日子,搭电梯担心会突然地震,洗澡洗得特别快,不想来不及穿上衣服
便要逃命。包包里一定背着水和饼干,睡觉穿的也是随时能逃生的穿着。
在地震与死亡的阴影下过日子,那种焦虑与恐惧,无时无刻、无法除去。

而后三个多月里,余震不断。
上课时,老师讲到一半,头上的电灯开始晃,
在图书馆里自修时,书架开始摇,埋头苦读的同学们抬起头,
以眼神交换意见,要不要离开。
睡觉睡到一半时被“摇醒”,摸着早已准备在身旁的“逃生包”,
和室友讨论这一波到底有几级?扭开收音机“对照”各自的估计,
俨然半个“地震震度专家”,然后再尝试努力的让自己安心睡去。
从那时起的两三年后,对任何的震动,如床或椅子以至于马路上
偶尔重型车辆引起的震动,都会引起我的强烈不安。
虽然现在好多了,但是对于“震动”恐怕我是无法像未经历地震那样
可以“无动于衷”了。

学期告一段落,回到整洁美丽安定有序的花园城市,
躺在平稳的睡床,我深深的为自己生活的环境不住的感恩。
能一夜安稳睡到天明并非理所当然,有时甚至是一种奢侈啊!
而我所经历过的种种都只是生活中的不方便而已。
我毫发无伤、生离死别只是旁观,
倒塌的瓦砾堆中没有我认识的亲朋好友,那不过是我暂时
居住的地方,但是我心里却也受到了相当的震撼。
最近世纪大地震的几万名灾民啊,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这次的苦难,真的很痛,真的很苦,很多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而且偏偏就发生了,我们不明白,但是也不要自责,
既然活着,就努力活下去, 我知道很不容易,
为你祈祷,这一切都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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